海上寒鸦

【叶王】鸣蛩

#复健期,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
 #顺手把自己插的仙侠flag拔出来
 #假装是一个生贺(md谁生贺发玻璃渣)

        等叶修进了山门,已经是午间饭后倦意渐生,一时间却又睡不着的时候。天边墨色的云层顺着风势缓慢地聚拢,还未完全被蔽去的阳光灼得空气都发烫,沉闷的雷声在云浪间翻滚。微草的夏雨多都在午后,王杰希坐在廊下等雨,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方才余下黑白纵横的残局,侧畔的矮几上烹着一壶白毫,清鲜的茶香冲淡了满屋子混杂的酒气,看久了只觉得安详惬意,似有光阴在落了他满身的斑驳树影间流去。
          叶修踱过去挨着棋盘的另一侧坐下,思虑片刻后落下一子,僵持的棋局忽地就活了过来,王杰希知道是他,幸灾乐祸地笑:“来的太晚,筵席都散了,饿到晚上吧。”修道的人多半都辟过谷,说饿着不过是个玩笑,叶修自然也不在意,毫不见外地顺手摸了王杰希的茶盏,就着杯沿暴殄天物地牛饮了一口:“哎呀反正饿不死……这棋路看着像是文州的啊,怎么样,输的很惨吧?”
      “各有胜负,没认真数,”王杰希也没计较叶修顺走自己的杯子,还给他斟满了热茶,看着他认真端详棋局的样子,便邀他手谈一局。那自然得是欣然答应,然而落了子的叶修就开始回忆自己上次同王杰希对弈是什么时候,胜负如何,未料却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,忍不住问:“我说杰希,我是不是很久没跟你下过棋了。”一时分神,反被王杰希争了先,神色得意:“也不久,前几日肖时钦生辰,便切磋过一局。”叶修点点头,也没有再去纠缠没想起来的这一节,听着夏日的蝉声此起彼伏,雨愈近,声势便愈发洪亮,似是要跟雷鸣争个长短。叶修向来恼这些聒噪的虫子,去到哪都恨不能全将他们驱走了事,此时竟未觉得有多烦扰,平心静气地看着王杰希落子,烹茶,看他养的小狐狸不知从哪儿回来,一见叶修便欢喜地爬到叶修腿上,蜷起来打了个滚儿。
         这只通体火红的狐狸是叶修和王杰希早年四处游历救回来的灵兽,几十年地养着也不见长,想来不是什么凡品,偏偏这两个人都不愿意好好取个名字,就“狐狸狐狸”地叫着,也叫了这样久。现下叶修被狐狸逗的开怀,揉着狐狸的脖颈的绒毛,还不忘挪揄王杰希几句是不是老虐待人家,王杰希还没来得及反击,倒是狐狸先爬起来,偏要证明给叶修看似的四只脚踩乱了棋盘,跳进了王杰希怀里。
         这回棋是没法下了,也就把棋盘收起来,狐狸见收了棋盘便更肆无忌惮地到处乱窜,叶修乐得看这毛茸茸的小东西在王杰希怀里乱钻,一时从袍袖里出来,一时又蹦上叶修肩头,两人一狐,其乐融融。
 许久狐狸才玩腻了,窝在一旁睡了过去,叶修着人把茶叶都换了一遍,沏杯新的递给王杰希。
       “我先前服过药,不便饮茶,”王杰希一个推拒,说完才发觉似乎说漏了嘴,即刻没有再说下去,叶修也不多言,一反手便扣住王杰希的手腕,粗略地探了探脉搏。叶修在医学这一方面虽有涉猎,但始终学艺不精,然而这伤势恐怕连叶修都瞒不过去。
      “我还以为……”叶修抿了抿唇没有说完,还以为今年试剑大会请帖既到,必然是王杰希伤势已愈。
 他苦笑地摇了摇头:“鸣蜩时节的试剑大会上千年未曾废止,今年轮到微草做东,总不能因我一个人坏了规矩。”停顿片刻,颇有些无奈地道,“毕竟医者难以自医,等方师兄出关,这伤势自然就迎刃而解,放心便是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说着便转了转被握着的手腕,想要挣开了正盯着自己看的叶修,却冷不防被叶修反过去一拖一带,整个人就落入了他的怀里,还生怕抱不紧似的往里拢了拢。
         猛地加紧的力道箍着叫人有些难受,王杰希挣扎几下也拗不过叶修,而且此时四下无人,唯有蝉鸣雷响,和喷在耳畔叶修温热的呼吸。大病未愈时任是谁也难免贪恋爱人的温暖,王杰希既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必要非得端着,干脆顺了叶修的意,侧着身子倚在他怀里。半晌,午间的睡意终于汹涌而来,他才低声道:“困了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若是平日叶修肯定要调侃他几句,现在却舍不得再招惹,再拢了拢衣襟:“回榻上去睡?”王杰希困的有些迷糊,倒还瞥了一眼里间的寝室,摇头道:“里间满屋子的药味,闻着都腻了。”说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摆明了要在他身上解决午睡的意思。叶修没再说什么,轻手轻脚地抖开一旁的薄毯把他裹了起来。
         闷热的空气在天雨欲来时终于开始流动,化作带着泥土、树叶清新气息的凉风,蝉鸣声比原先更加喧嚣、聒噪,叶修罕见地依然没有觉得很烦躁,还颇有兴致地跟怀里的人开起了玩笑:“我说王杰希,我扔下天下苍生家国大事来看你,就是让你挨着睡觉来了?”叶修一个修仙之人,哪来的天下苍生家国大事,偏偏脱口而出就是这样一句,自己也觉得赖皮。
         大同小异的玩笑话听多了,王杰希连睁眼看他也懒,不自知地显出些嚣张来:“不然呢?”说话时王杰希的呼吸不太平稳,睫毛微微颤动,叶修偏着头端详他的模样,明明是亲近熟悉至极的人,恍惚间竟生出陌生感来,像是多年未曾见过似的模糊而遥远,远得叫叶修心下难安,又觉得自己着实太过矫情,便只抚上他的额头,嘴上还要端着不正经的语气:“你好歹跟我多说几句话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亮眼的白光忽地闪过去,雷声轰隆在头顶炸响,酝酿已久的雨水磅礴地倾倒下来,气势汹汹地摔碎在瓦片上,清脆繁密的声响霎时便把王杰希的声音掩了过去,只听得一声“也不嫌烦”。
 雷声偶尔闷闷地响动,蝉鸣远去不闻,叶修也不知道自己抱着王杰希就这么坐了多久,直到雨水砸落在瓦片上的声音渐轻,不复当初气势。安详至此叶修却莫名地惊惶起来,像是有什么在心底撕咬,咬的他只想把王杰希拢得更紧一点,唯恐一松手,王杰希就烟消云散,从此死生不复相见。
         此后结局何如,其实他最清楚,许是当时太过悲恸,以至于经年入梦,也不愿见最后的局面,好让蝉鸣夏雨,连同梦里的王杰希,都能带着朦胧的,宁静的,缠绵的,隽永而美好的气息。
          大梦初觉,更像是历经一番生死。
          耳边的蝉鸣一如梦境中聒噪,此起彼伏,惹人烦扰,雨后的清冽气味,房中浓郁的药香,历历犹在,唯有梦中人是虚渺的水月镜花,是放不开的执念,任他拼尽全力去拥紧,也终究是分道扬镳。
         午间大醉一场,故人旧事汹涌追来。王杰希的面容在静止的光阴里逐渐清晰,他突然想起自己早该发现这是一场梦境,远在那一年的试剑大会前,他和王杰希争执分歧渐多,直到梦里那一日,已经是他们不再交谈的第十年。再不该有对弈与相拥而眠的亲密。
       “什么时辰了?”
         他知道有人坐在床头,湿了水的帕子轻柔地拭去他额角的汗,灼目的烛光照的他不愿睁眼,只得抬起手臂来挡着光,因为喝过酒嗓音有点嘶哑。“已经掌灯了。”声音听得是苏沐橙,姑娘在他额上摊开了帕子,兴致勃勃地挪揄起他来,“今天初六,明日就是七夕,大家都忙得恨不得要死了,就你还醉在这儿。”
 叶修没有搭话,他忽然想起来有一年七夕,他带着还是个小孩子的邱非在京城逛夜市。夜市里摆着一个面具摊子,竹竿扎紧,一个个色彩斑斓的面具把一条长街隔开两半。凤箫声动,玉壶光转,一夜鱼龙舞。邱非趴在摊子前央老板帮忙拿一个孙悟空,他抄着手靠在一旁,欣赏着热闹明亮如白昼的皇都。王杰希正好带着高英杰从另一侧走近来,狐狸蹲在他肩头上,两人隔着几张面具,近得连呼吸都能听得真切,偏偏一言不发,沉默地享受着这种不同于往时的亲近。
          苏沐橙把他额上的方帕取了下来,才想起来要问他:“你梦见什么了,发了浑身的汗?”
          梦见了……他喉头发紧,一时出不得声,这三个字太久未曾念过,灵台清明时,陌生得像是刚从花名册上看见个拗口的名字,半晌也找不着发音的章法。良久才缓过来:
      “也没什么,就是梦见了王杰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草际鸣蛩,惊落梧桐。正人间天上愁浓。云阶月地,关锁千重。纵浮槎来,浮槎去,不相逢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李清照《行香子•七夕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完

         本来想加一截强行HE的,后来因为太懒放弃了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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